病房里空无一人。
男鬼呆呆的看着已经换了人的病床，只觉得仿佛走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医生。她去哪了？”他跑到值班医生那里，问道。
医生低头默默工作，用笔和纸记录病历，没有反应。
男鬼看了他两秒，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房间。
他皱起眉头，目光涣散的看向地面，道：“她会去哪呢？没有我的话，她只是一个废人。路都不能走。”
男鬼脑海中浮现出一间不大的办公室，是他和何碧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对了。电视台。”
男鬼看向了医院的正北方向。
此时，一堵墙挡住了他的视线，但他的视线却仿佛能穿透这面墙，看到远处电视台的塔楼一样。
男鬼穿透墙壁，跑出医院，去往电视台。
电视台和几天前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
何碧的办公室变成了小莉的私人领地。
办公室里也多了很多植物和盆栽。在靠近窗户的地方，还有一双脏兮兮的手套，上面堆满了黑色的泥土。
小莉是从农村来的，她喜欢在这里种植农家气息的野花和植物。
男鬼一进办公室就闻到了一股屎尿的气味，刺鼻。
“味道好大！”
他虽然没有鼻子，却还留着有鼻子时的习惯，左手捏住鼻子，右手化成扇子，反复扇动驱赶半空中的恶臭和蚊虫。
男鬼看到座位上的人是小莉，楞了有五秒钟，去了另一间办公室。
距离何碧辞职那天，已经过去了三天，此时，上面来的领导已经离开，那间办公室也恢复了封闭的状态。
男鬼穿过房门进去看了一圈，垂头丧气的往大门口走去，准备离开。
突然，一名在大厅工作的男员工抛出了一个话题，道：“你们知道何姐去哪了吗？我昨天去探视她，没见着。”
她对面的一个胖女人，埋头认真敲打键盘，发出哒哒的声音，道：“她办了出院手续，走了。我听护士说的。”
男鬼停住脚步，竖起了耳朵。
男员工道：“那她会去哪？按照何姐的性格，她应该会来台里辞职吧。怎么这么久了，两个人影都没看到？她不会出事吧？”
女胖子笑着摇摇头，道：“不会。何姐回家了吧。再说，谁无聊会去找她劫色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
男员工提醒道：“何姐的家已经没了。你忘了。”
女胖子楞了一下，便不说了。
男鬼想在多听点消息，刻意等了一小会，但之后再也没有关于何碧的话题。
他只好离开电视台去了何碧遇难的地方。
那里已经成了废墟，救援队的人走了以后，这里用红线圈成了一个禁区。
几个施工队的工人在里面开着车子进进出出，将垃圾运送出来。
地面高低不平，还有很多大型坑洞，步行艰难。
男鬼却一蹦一跳，轻易就到了深处，但也一无所获。
他叹了一口气，离开工地朝着一个方向没头没尾的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选择这条路，而不是另外一条。
男鬼眼神越来越迷茫，希望越来越渺茫。
他穿过了一条街，过了一座桥，在一个垃圾场停了下来。
就在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停下的时候，两道等距的车轮印吸引了他的目光。
男鬼低头发现，车轮印原来从很久的来路开始就存在了，只是他一直在想何碧的事，没注意到。
两条车轮印从他脚下穿过，一直延伸向远方的一个岔路口。
“这是轮椅的痕迹。这里这么偏僻，连个正常的行人都没有，怎么会有坐轮椅的人过来？”
男鬼脑海中浮现出何碧推着轮椅从这条路上经过的画面。
他顺着车轮印走到了岔路口。
果然有一辆轮椅进入了他的视野，只是轮椅横倒在了地上。
这时，男鬼注意到了在车轮印的周边，还有很多组脚印。
这些脚印延伸了五十多米，消失在了一个拐口。
男鬼视线停在拐口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一群不知来历的人追着一个瘫痪的女人跑进了拐口，他们的口中骂着脏话，手上拿着铁棒之类的武器。
男鬼加快脚步，跑进了拐口。
这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条单人巷，路不是很长，只有七八米，尽头是另外一个拐口。
但是，地上脚印更多了，还留下了血迹，更有大把长头发散落。
男鬼想起何碧是长头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拐口。
外面是一个三十四平米的空地，在东面和北面有两条出口，但已经都被人给堵住了。
男鬼的面前是一堵圆形的人墙。每一个组成人墙的人手里都拉着木棍，铁棒之类的武器。他们看向墙的内部，瞪着发红的眼睛，浑身颤抖，咬牙切齿。
“打死她！这样的败类该死！这家伙做的节目骗人不说，还害死了我最爱的两个孩子。他们可都只有7岁啊。就因为看了她这该死的节目，他们被活活吓死了。”一个流着眼泪的大妈叫嚷道。
她的话像是导火线，点燃了其他人的热情。
“砰砰”的声音响起。
各种武器轮番往墙内的女人身上砸去，她的肩上，胸口，头上，还有嘴上，很快都流出了鲜血，意识薄弱。
可是，她一点也不恐惧，反而仿佛是得到了解脱一样，露出诡异的笑容。
“竟然还敢笑！打死她！”
男鬼冲进人群，看到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女人正是何碧，脑海之中突然就浮现出了一个新的画面。
他自己也浑身是血。
但这个画面不长，砰地一声，一根铁棒砸中何碧脑袋的画面，将他的思绪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男鬼看到何碧直挺挺的横在地上，任凭四周的武器招呼身体，也再没有反应，眼前画面再次闪回了一段记忆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倒在血泊中，与何碧的姿势都一样，也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却情不自禁的流下一滴眼泪，冲着何碧大叫：“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好好听我的话！？”
何碧一动不动。
啪啪的声音再次响起。
暴民们还没停手的意思，每一次抽打，鲜血都会飚的更高一些。
男鬼看着何碧的身体跟着抽打一颤一颤，眼眶一红，闭上双眼，扑到了何碧身上。
他的身体冒出一团蓝光，与何碧重叠在一起。
何碧睁开了眼睛，但没人能看到，此时她的瞳孔冒着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