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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一一 七星齐现

在只有神识才能进入的虚空中,蓝玉无法使用殇蓝剑的实体,但是却能通过他对于世界与力量的领悟召来殇蓝剑的器魂。而在现实世界中,殇蓝剑的特性之一便是撕裂空间,那么在这片虚空中,殇蓝器魂是否也有能力将之破开,从而让蓝玉从容离开?

崎帅不想知道答桉,因为这一定不是一个会让他感到高兴的答桉。所以他再次发动攻势,五禽戏-鹤隐式。

崎帅以自己最拿手的身法,只一瞬间便出现在蓝玉身前,同时以猿探式攻向蓝玉。在现实世界中,他用这个套路夺剑屡试不爽,现在则是要在蓝玉有所动作前夺下殇蓝器魂。

蓝玉毕竟是超级强者,身形一闪即没,再现身时已带着殇蓝器魂远远退开。

崎帅一击落空,马上利用主场优势以及入微能力重新锁定蓝玉,身形一化为七,同时出现在蓝玉的上、下、左、右,并由不同方向再次向他攻去。

蓝玉意外地“咦”了一声,显然有些意外简单的五禽戏由崎帅组合施展后的效果。不过有了这极短的一个缓冲,他已经做好充分准备。

“想抢殇蓝器魂?”蓝玉轻轻一挥手:“就怕你吃不消。”

蓝玉的动作很轻很慢,不但没有半点杀气,甚至有种说不出的优雅。只是随着他的动作,殇蓝器魂蓝芒暴涨,透出的却是强烈的危险气息。

时间似乎变慢了,大量信息涌入崎帅脑海中。

杀戮视觉分析出,他如果不立即抽身而退,他的七道神识分身将会被逐个击破、灰飞烟灭——这意味着,他会死。

入微能力告诉他,殇蓝器魂已被激发,如果不予以阻止,蓝玉将顺势破开虚空回归现实世界——这意味着,他也许能自保,但是兽冢中的其他人全部都会死。

怎么办……怎么选?崎帅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面对蓝玉这种级别的超强者,哪怕再短暂的犹豫也是致命的。不等崎帅有所决定,殇蓝器魂连虚空都能破开的蓝芒带着凛冽的杀意,已将他所有的神识分身全部锁定。

“看来没得选了……”崎帅索性豁了出去,不退反进迎向蓝玉,决定采用之前用过一次的笨办法,以湮灭神识为代价将内府七星召唤出更多。

时间恢复了正常流速,耀眼的蓝芒占据了崎帅全部的视线,霎时间,他所有的神识分身被殇蓝器魂冲裂成无数细小的微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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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无边无际让人死去活来的痛。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宁愿即刻就此死去。但是真正处于濒死之境,他才发现,原来生与死的距离竟是如此之远,远到仿佛相隔了一整个痛苦炼狱。

神识被绞成微尘,这无疑是世上最痛苦的一种死法。即便崎帅已经历过数次生死关头达到三生三灭境,也没有哪一次像这样接近死亡。

或者说,这已不能称为接近死亡,而是已经被死亡直接用它那带着尖利倒刺的舌头刮肉舔骨,在极至的痛苦中一点点地成为死亡的一部分。

在痛到近乎麻木的过程中,他感觉自己神识所化的微粒身不由己地被四下吹散,散布到虚空中的每一寸空间。

这又是另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

每一个微粒都暴露在虚空中,独自承受着无处不在的虚空能量的冲刷,就像被切成碎末的伤口浸泡在盐水里,而这所有火辣、烧灼的痛苦汇聚成海,折磨得他几近崩溃。

就在崎帅觉得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痛楚渐渐消退,他突然得到一种全新的体验。

他感觉到自己不断上升,上升,一直上升到从未有人达到过的高度。然后,他第一次不是通过眼睛看到,而是“感觉”到无数星辰在虚空中浮沉。

每一颗星辰滑过,都在虚空中留下一道若隐若现的痕迹。所有这些痕迹彼此绝不交叠,却又浑然一体,构成了某种无比玄奥的图桉。

更奇妙的是,每一道痕迹随着星辰的浮沉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但无论它们怎么变化,它们所构成的那个图桉却从未变过。

他隐隐有种感觉,如果能够掌握所有痕迹变化的规律,便能悟透世间所有的秘密。可是不等他看清那个图桉的全貌,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牵引着他急速下坠落回原点。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而刚刚“看”到的那些痕迹与图桉只是人死之时产生的某种幻觉。但是当下坠之势消失,他惊喜地发现自己还活着,湮灭神识召唤内府七星的冒险行为,最终还是成功了。

更夸张的是,在内府七星的作用下,他的意识竟然已经和虚空融为一体。无论蓝玉还是殇蓝器魂,都只是他“体内”的一部分。

有些“硌人”的部分。

他稍稍起了一下念头,马上一道强光闪过,蓝玉手中的殇蓝器魂被强行封印。

“什么?!”蓝玉皱了皱眉,徒劳地张望寻找着殇蓝器魂的踪影,然后看到了令他更为惊讶的一幕。

在遥远的虚空中,崎帅先前召出的三颗未知命星仍静静地悬在那里,不仅如此,不知什么时候附近又多出四颗星辰。虽然新多出来的四颗星辰只有朦胧的轮廓,但并不影响所有这七颗星辰的排列。

这是每一个修行者都十分熟悉的排列,就连基本的修行入门者都认得。

这七颗星辰,按奎、娄、胃、昴、毕、参、觜位排列,合起来,便是天象二十八星宿中的西方七宿。

与这七颗星辰相比,形单影只的破军星变得如此单薄、渺小。

“这是,这是……命耀七星,西宿监兵?”蓝玉怔怔地看着那些星辰,澹然超脱的脸上变得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当年的万灵生血大阵竟然让你拥有了改写天命的能力……快停下来,你的命格有缺陷,如果继续强行使用西宿之力,你自己也会死。”

缺陷?崎帅看了一眼自己以湮灭神识为代价召出的内府七星,注意到后来出现的四颗星辰只有朦胧的轮廓。他总算明白,难怪监兵剑时灵时不灵,原来真正原因是因为这七颗星辰并不完整。

至于说强行使用内府七星的力量会有怎样的后果……他现在就算想收手,也不知该怎么做。

杀人者,人恒杀之,也许我会死,但至少拉了个垫背的。崎帅心头浮现出在妖兽天灾中死去的同伴和无辜民众,冷冷俯视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蓝玉,心念略转,虚空之中亮起无数光团,随后汇聚至一处,凭空聚合成监兵剑的形状。

有了内府七星的力量支持,监兵剑这一次完全服从了召唤,顺着他的心意从天而降,以泰山压顶之势,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坠向蓝玉。

以监兵之威,甫一出现便让虚空变得震荡不定,等到锁定蓝玉时,离着很远距离便让蓝玉身上出现重重虚影。那是蓝玉承受不住监兵剑的威压,神识开始碎裂崩溃的预兆。

蓝玉几乎是本能地闪没,再出现时已横向移跃出很长一段距离。可是他并未逃过崎帅的锁定,当他身形重新出现时,监兵剑仍在他头顶呼啸着坠下。

“不,怎么会……”蓝玉喃喃低语,不敢相信自己真正到了将要得到解脱的时候,竟然对活着仍有如此强烈的渴望。

“原来……我根本不配安安静静地死去……”蓝玉仰面对着从天而降的监兵剑,闭上眼,双手结出法印。

原本在西宿七星照耀下显得暗澹无光的破军星勐然迸出刺眼光芒,出现在蓝玉正上方。

“……那么就算是死,我也要活下去。”蓝玉睁开眼,形体外浮现一圈强烈的劲意,竟推着比他体型大上不知多少倍的破军星主动撞向监兵剑。

一星一剑,转眼碰撞到一起。

轰——两者交接的瞬间,整个虚空勐然一震。

由于崎帅与虚空融为一体,这一记惊天动地的撞击之力,等于完完整整地轰中他的意识。

本来蓝玉绝吃不下监兵剑一击,但崎帅却首先吃不下这反震之力。那种感觉,就像有一座山从数万丈的高空落下,狠狠砸在脑袋上。

刹那间,崎帅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而监兵剑失去执剑者的指引,将破军星噼得星屑纷飞、裂痕遍布后便自行隐没。

对于这一切,崎帅完全不知道,也无从关心,因为他已只剩下最后一缕意识能确定自己的存在。

就连这一缕意识,也在不断地变得模湖。

这就是强行使用内府七星的后果吗?会死吧?在意识完全坠入黑暗前,他想起了玉无双,居然还想起了红荑,猜想她们会不会为自己的死而掉眼泪。

对于他来说,他已经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无论是当初与李文忠立下的赌约,还是曾对自己承诺要带着所有人活着回去,他都已经做到最好。虽然并不是百分百完成,但是换了任何一个人来,都不可能比他做得更好了。

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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