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记下路线
眼镜严在给三傻子读小人书时，三傻子的眼睛则在四处转悠着，听得那叫一个心不在焉。
三傻子虽不识字，但他有一项超强本事，便是只要亲自走过的道路，他就能记住。
据说凡是负责任的男人，往往具备这种能力。
其实，三傻子回到奉天之后，片刻也没有放弃杀死常疤拉和小筐子，为云娥一家报仇的打算。
他的计划已定，那是在自己心中定下的，他知道，复仇之事已经不能再跟任何人商量了。
他只能孤独地走向复仇之路。
他偶尔也想到过，常疤拉会不会果真是被冤枉的。
但他心中已被仇恨填满，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实在是因为云娥一家死得太惨了。
别人没失去这么多亲人，谁会像他这般有冲天仇怨呢？
要杀常疤拉，那便只能在小灰楼动手。
但是去小灰楼的路怎么走？他心中没数，担心会迷路。
但凡他走过的道路，往往都能记住。他曾经从小灰楼走到小人书铺，再找到这条路，应该没问题。
可从小人书铺到铁山家大院，他却不知该怎么走？
因为第一次从小人书铺回到铁山家大院时，他是搭乘冯大叔马车回来的。
既然搭乘马车，那就不必他亲自记住路线。
故此，他便不知道从铁山家大院到小人书铺这段路应该怎么走。
而第二次从小儿书铺回铁山家大院，他又是随众人先到黄瓜架子舅舅的饺子馆，再从饺子馆回到铁山家大院的。
那条路太绕远了，他不能选择。
因此，今日到小人书铺，其实是他在默默地观察选择路线，选择一条前往小灰楼的最佳路线。
现在他知道了，铁山大院到小人书铺应该怎么走，而从小人书铺到小灰楼的路线，他也能够找到。
他完全放心了，头七过完，就是送常疤拉归西的日子。
他心里说：“小棠，今后俺将是你最仇恨的人，俺随时等候你来杀俺，这样，俺就可以去找云娥了！”
摸索完了路线，三傻子便装模作样，认真听起眼镜严念小人书来。
而方老牛，听着黑娃子给他念小人书，已经入神。
他半张着嘴，眼睛直盯着小人书的画面，一声不吭，听小孩儿念着。
这时，一阵车铃声传来，是铁山骑着脚踏车找来了。
原来，他们早上到小人书铺之前，曾跟铁山打过招呼。
可大伙儿一离开家门，铁山的心便提了起来，生怕三傻子不在他眼前，会闹出什么意外来。
独自在家的他，便觉得时光格外漫长。
尽管大伙儿出去还不到小半天时间，他却觉得大伙已经离开了很久很久。
于是，放心不下的他，骑着车子赶来了。
在小人书铺前，他看到了什么？
眼镜严在给三傻子念小人书，而方老牛，则聚精会神地听黑娃子给他念书。
铁山差点没笑出声来，他没想到黑娃子居然能出息到这份上。
黑娃子一抬头，看见了铁山，兴奋地大叫起来：“爹，你也来了？”
已经听上瘾了的方老牛，却催促黑娃子：“快念，快念，念完再跟你爹打招呼。”
黑娃子没办法，只好又坐下来继续给方老牛念小人书。
铁山望着一老一小笑了，“呵呵，我儿子都会给别人念书了。”
方老牛抬头望着铁山不满地说：“咱们在这儿努力学习，你就别来搅和了：行不？”
铁山笑道：“行行，那我骑车走了！”
说罢，蹬车要走。
方老牛却招呼住了他：“等会儿，你、你会骑脚踏车？”
铁山又笑了笑，“不但我会骑，我还教会了大舌头骑车呢？”
方老牛惊讶道：“啥玩意儿，大舌头那样的笨蛋饭桶也会骑车了？”
黑娃子在一旁说：“大哥还会双手撒把骑车呢，老厉害了！”
方老牛顿时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又蠢又笨的大舌头都会骑车，俺凭啥不会？”
他站起身来，丢下黑娃子，对铁山说道：“这玩意儿好学不？反正这会儿也没啥事儿，你教俺学骑车呗！”
黑娃子问道：“不听我给你念小人书啦？”
方老牛笑道：“你念你的，俺骑俺的，两不耽误，哈哈！”
铁山见方老牛过来了，便把脚踏车交给了他，说道：“好吧，我帮你扶着，你家大小子学骑车时，我就是这么扶着的。”
方老牛战战兢兢骑到了车上，铁山扶着车，鼓励着他：“没事儿，没事儿，别怕摔……”
可方老牛终究还是害怕。
黑娃子笑嘻嘻地走过去说道：“这玩意儿有啥好害怕的？看俺给你骑几下。”
方老牛双腿哆嗦着下了车，黑娃接过车把，推车往前跑了几步，便掏裆骑上车了。
方老牛见了，不住地惊叹：“这也太厉害了，这孩子也太厉害了！”
黑娃子停下来后，方老牛毫不犹豫地说：“孩儿呀，你教俺学骑车吧！”
回家时，铁山领他们走了一条近道，那就是穿过痞子一条街。
这么多威风凛凛的牛人过街，还有哪个不要命的痞子胆敢惹事，早就躲在墙角打哆嗦了。
三傻子心中暗暗记下了这条路，比眼镜严领的路，还要近不少呢。
晩上回家后，最兴奋的当属方老牛，逢人便说：“看小人书太好玩儿了，书上的故事贼热闹。骑自行车更好玩儿，俺今天都学会掏裆骑车了，还是黑娃子教俺这么骑的呢。”
方老牛的兴奋状和三傻子的沉默寡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