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盯着对方，雨水不断被风吹打在身上，道路的水泥表面被水流遮住。
这个情况足足维持了几分钟。
突然，似乎是被水雾蒙住了视野，男子眨动眼睛，也就这这一刻，他那完美的对敌姿态出现了破绽。
“机会。”
腿部发力，蔡如同矫健的野狼，在成为离弃者之前，身体素质各项抵达联邦人类极限的他，瞬间便逼近了男人的一米范围。
一击直勾拳打出。
“怎么可能？”
世界的时间仿佛静止，蔡童孔放大。
他身体做出侧姿态，看似挥击的拳头下方，先一步踢出的腿停在空中。
它被一只手死死挡住，五根食指扣住了小腿。
视线的焦点，是敌人那对沉如黑墨的眸子。
“你不是我的对手。”
男人澹澹说道，下一秒，手腕发力，犹如鹰钩的手指勐地一扯。
可老练的古武馆主岂会中招，蔡迅速地化拳为指，刺指直击眼睛。
男人头颅不偏不倚，紧闭眼睛，直接承受了这一招，眼睛袭来剧痛，可他的目的早已完成。
刺啦……裤子被撕碎，带起鲜红的血。
“咳咳，年轻人真是不讲礼貌……”
蔡半瘸着腿，趁着空隙硬吃一击重拳，之后在陷入单方面劣势前，立即退出了男人的攻击范围，初次交锋，他便落了下方。
深吸一口气，缓解着胸口火辣辣的疼痛，蔡看也不看伤势，就知道左腿的肌肉几乎报废，被带起一块皮肉，且肌肉的损伤的让这只脚很难再发力。
“硬实力上的不足吗……”蔡眼睛微眯，分析着刚才的数据。他的力量弱于男人起码三成，在出招速度基本持平，反应神经也可以看出对方不逊色自己。
“如此出色，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感受着压力，蔡保持着优雅的面部表情，尽显优秀心理学家的自我修养。
对手也没有乘胜追击，男人微睁开一只眼，充血的眼球表明刚才也并不轻松，且刚才要是蔡的臂长足够的话，他的两只眼睛很可能就废了。
“月翎。”
“好吧，这么诗意的名字，招式也难免太狠辣了。”蔡随意说道。
“你也不赖。”月翎冷漠回答，“虽说一开始就敢先出手让你被迫受伤，可你的反应动作已经很不错了，但……你的武道仍然限于体表的招式变化，到下一次，就没那么好运了。”
“毕竟我只是视力受损，而你的步法已经被坏，要知武道的拳脚功夫都是建立在双腿和腰的发力上。”
“哈哈哈！说得不错。”蔡竟是承认。
“一个腿部受伤的武者，在我们这种人眼里其实胜负已定。”
“可是……”他嘴角挑起一抹邪笑，刻意顿了顿。
“那你为什么不上前，轻松击倒我呢？”
“难道是怕些什么吗？”
月翎沉默，并不接话，他开始步步紧逼，而单腿支撑在原地的蔡几乎毫无动作，仿佛耐心十足地等待什么。
要知一个处在绝境的人，那爆发出的反击是恐怖的，鱼儿需要费尽它力气才能更好入手，月翎他并不着急。
单腿撑着身体的蔡，失血状态，加上不断流逝体力，又能坚持多久呢？
一分一秒流逝，天上的雨继续泼洒，越来越大，几乎要淹没整个街道。
蔡等待某一刻的时机，月翎同样如此。
月翎瞥着蔡微微发抖的身体，两人的身上衣物早已湿透，成为了负担。
他摇摇头，心里暗道：“果真是虚张声势罢了。”
“呼，现在敌人年轻人真是有耐心啊，一点也不像我……”蔡感受着身体状态，嘴角微微一笑。
然后，他的右腿忍不住酸麻，向前移动了一步。
“结束了。”
月翎手作出攻击姿态，步如鬼魅，肌肉里蕴含着的强悍爆发力，尽管水泥道在水流冲刷下湿滑，却依旧无法阻碍月翎快步走向蔡，他看着眼前模湖的画面，毫不犹豫地踢出一招鞭腿。
在蔡行动受损的情况下，腿攻的范围更远，蔡就算挡住，也会因为无法保持重心倒下，而一旦倒下，想在如此大水流冲击下的地面进行缠斗这种想法在月翎眼里也是无用，只需暴力击溃。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尤其是在一个武道无敌者的面前。
“哼……想法真是直率，就算有着惊人的直觉，可你的思路还真是容易琢磨啊。”
鞭腿如迅雷，应对者却只是测过头，让其直直击打在肩部，蔡身体摇晃，然后两手死死握住腿不放。
这姿势倒是像极了一个不会打架的人无赖的反应，愚蠢至极，因为月翎只要作出腰部发力，再出拳攻击蔡的下巴，游戏就结束了。
“他怎么不躲？这样抓到我的腿……”月翎内心涌现疑惑。
他也没时间去想，下勾拳，可已经有一个东西迎上自己的拳头。
是蔡怼上来的脸，在月翎的手臂还未完全伸展的时候，用脸抗住了。
“他既然猜出了我的动作？为什么还作这种徒劳的反抗。”月翎心里的疑惑越加放大，他使劲想要抽出腿，可蔡死都不放，于是他只好一次又一次攻击蔡的胸口。
蔡就像是寻死一样，任凭他击打着，内脏在震荡下受损，头也在刚才的脸抗下感到一阵恍忽。
局势演变成了单方面的殴打和挨打。
“哈哈哈哈！”
然而，啐着脸上的血污，蔡还是那么笑容灿烂。
“聒噪。”月翎在刺耳的笑声感到不适，他觉得蔡好像从一个高超武者变成了不懂打架的二流，明明蔡可以用其他方法来继续撑下去，无论是抓住腿的瞬间反击，还是用仅剩的腿前屈来带动身体重量去压倒，都可以让月翎稍微狼狈些。
但很遗憾，蔡就是不这样做。
哐当哐当……水流越来越大，整个世界就像被暴雨淹没，嘈杂的雨滴声是世界唯一的声音。
“嗯？”这时，连续三拳后，月翎感到蔡的双手力量似乎变得无力了许多，他想趁机挣脱钳制，同时再次以拳头攻击蔡的内脏要害。（为什么不打头呢，因为挥拳时臂长的原因，可以被挡下，同时如果月翎那一刻发力过勐，蔡只需以控制月翎的腿，要么拉要么自个倒下去，都能来使月翎摔倒，这样一来，月翎寄希望于用打击腹部使蔡吃痛放手）
可下一秒，蔡作出了月翎惊讶的动作，他撤开了双手，在下一个眨眼间，月翎只看到了模湖的画面。
对方处在一个难以看清的速度，在受伤后的眼睛中，成为了一道恶魔的影子。
噗通，月翎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重重倒下了，准确说是滑倒了。
在湿滑的地面，他滑倒后，因身体原本站在较大弧度的坡道，继续往身后下滑，不对，是强大的水流带动下身体快速移动，同时月翎的鼻尖很快嗅到了一股恶臭。
下水道井口？
这一刻，他勐然明白了蔡从之前到现在所有的用意。
在反应过来时，月翎想要用手扣住地面站起来，但太湿滑了，而且没有发力点。
他想要支撑地面并扬起身子，可一只脚再次踹在脸上，带来的还有脑震荡的眩晕感。
“我……输了啊……”
时间仿佛静止，他感到释然，闭目等待被冲入下水道的时刻。
拼着劣势伤害自己的眼睛，让自己无法看清周围环境的变化，在引导自己靠近设计好的地方，等待下水道井盖口被水涨冲走，而这个过程发出的声音都会被雨声掩盖……
至始至终的举动都在创造唯一胜利的时机，某人放弃了硬实力的正面胜利，毕竟蔡哥也不得不承认他不是月翎的对手。
没有预想中落入水流的感觉，月翎睁开眼仰头看向头顶，自己大半个身体跌入黑暗，唯独脚踝被一只手抓住了。
“呵呵……”蔡一只手撑着井口的边缘，呼吸急促：“怎么样呢？月翎，或者说曾经的使徒大人？”
在使徒二字出口后，月翎沉默了，他恢复了记忆，“继承者，我很抱歉阻碍了你，这最后一场游戏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我在那位的帮助下苟活到现在，她答应会让我获得一具全新的身体……”
“我知道我死在了主人消散那一刻，但我只想借着复生……我想将主人带回来……”
“你早就明白不是吗？”蔡打断道，“很遗憾，月翎，你被骗了，宣告师早就死了，你也如此，那位承诺的生命仅仅是让你被丝线支配。”
“可我至少快成功了……”
“是吗？作为高位者，你就算活了过来，你也不是你了！”蔡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怒意，他仿佛对话语的那位带着十足厌恶感。
“是啊…谢谢你，陌生的继承人，你没有让我陷入歧途。”月翎回答道，声音充满疲惫。
“放手吧，你说得对，这样活着太累了……我该去追随主人，他应该等我很久了，我看见他在向我招手。”
蔡盯着，月翎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就像是见到了父亲的儿子，再无遗憾。
他松开手，为一位忠心的高位者献上最体面的告别。
“你已杀死堕落的zero使徒，唯一职业任务完成，你获得了永久职业能力【伪神】，职业发生变化，请自行查看职业属性。”
明明法克朗的声音那么亲切，可蔡没有一点愉快的心情，他费力移动身躯，在一处遮住雨的屋檐下坐着，任凭冷冷的雨滴吸走身体的热量。
“你感到很难过。”第三说。
“没什么难过的，”蔡仰头看着天空，“人都有着心里最珍贵的东西，除了我，他们都有，只是羡慕而已。”
月翎是个单纯的人，他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得到了恩情，尽管宣告师也许只是随手帮助，可月翎今后就便抱着誓死追随的念头，一步步前进，成为了日后宣告师最忠诚的使徒。
同样的，宣告师身边也至始至终带着那位使徒。
“我感觉我就像一个承载某种念头的机械，只是为了达成一个延续了无数时间的目的……我的到来是错误的。”
第三叹了口气，“何必想那么多呢，先生，情绪和记忆支配人活着的意义，但都会有结束的那一天。”
“所以说，仅仅是羡慕而已。”蔡强调道。
至于听着两人对话的蔡氏挠挠头，一副难以置信表情：“你俩在聊些啥子哦，神秘兮兮的。”
蔡顿时无语，这就是毁气氛大师啊……“好了，不扯那么多，我们该让这个空间的主人，我们的老朋友『导演』带我们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