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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五 竹杠梆梆响

接下来的十几天,崎帅和其他人在按部就班中度过。在这期间,新调来的少年少女们已熟练掌握了悦兽剑阵的套路,但除崎帅以外,要说以鹿系吐纳法锁住自身先天灵气,暂时还没有任何人能做到。

然而时间不等人,边关突然传来紧急军情,魔国下七煞中的迦吒煞和嗔檀煞倾巢而出,短短几日内便攻破大明边军防线。不仅如此,这二煞兵马攻城掠地不断深入大明腹地,每到一处皆屠尽所有人族,凶残暴虐令人发指。

西线告急,令大明朝野皆惊。尤其在民间,人们仿佛看到当年魔国肆虐神州的一幕将再度上演,到处弥漫着惶惶不可终日的气氛。

这天一早,崎帅便受召前往虎贲卫中军帅帐。进门一抬头,便看到忠国公李文忠端坐主位,长兴侯耿炳文在左首。令他诧异的是,李文忠的右手边,还坐着和他年龄相彷的一女两男,从座次上看竟然有和耿炳文这诛邪将平起平坐的意思。

这让崎帅心里很别扭,大家年纪差不多,可人家坐着,他只能站着应话,没面子,实在很没面子。

虽然知道李文忠和耿炳文召他来一定有要事,不是计较个人面子的时候。可话说回来,既然有要事找他,说明他很重要,不趁这种机会把面子挣足,岂不是帮着别人看轻自己?

想到这里,崎帅向李文忠和耿炳文行过军礼后,也不等吩咐,自己一屁股坐到了耿炳文旁边。

坐在他们对面的那两名白袍少年一见,大概看不惯崎帅这等“逾越”之举,纷纷皱起眉头。至于为首的白袍少女,则因为戴着面纱看不到表情,不过看她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姿,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圣洁气息,从头到尾估计没对崎帅多看一眼。

耿炳文见崎帅不守规矩,顿时两眼一瞪,只不过李文忠端祥着茶蛊没有反应,他也就不便多说什么。

崎帅又不是被人吓大的,被耿炳文瞪了一眼不但没有任何自觉,反而挑衅地朝对面那两名白袍少年扬扬眉,脸上写着“看什么看,别以为有点来头就高人一等”。

“悦兽剑阵准备得怎样了?”李文忠终于放下了茶蛊。

“回国公,悦兽剑阵已经准备妥当。”崎帅如实回复,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其他人对于五禽戏鹿系吐纳法的掌握还不够,需要……”

“没有但是。”李文忠打断道:“朝廷已经决定,将攻打兽冢的时间提前。”

“这恐怕不妥。”崎帅反对道:“在准备还不够的情况下攻打兽冢,参与者的先天灵气会过快消耗完,最后很有可能就是悦兽剑阵参与者全军覆没的结果。”

“请注意你的身份。我现在是告知你朝廷的决定,而不是与你商量。”李文忠大概觉得自己语气过于生硬,又耐心补充道:“你要知道,现在每拖一天,西线就有成千上万将士与无辜百姓死于魔国大军的铁蹄下。这种时候,只有不惜代价尽快攻下兽冢,肃清藏于帝都之侧的隐患,才能断了魔国在西线遥相呼应搅乱大明的念想,早日平息战火。孰轻孰重,你应该分辨得清。”

难道为了前线少死人,就要自己带着兄弟们去兽冢送死?崎帅不甘心,这番大道理在朝中大老们看来也许行得通,但他无法接受。

“再给我十天,不,七天也行,我一定让……”崎帅恳切地望着李文忠,想替兄弟们争取多一点生还的机会。

耿炳文一巴掌拍在崎帅脑袋上,怒道:“混小子,你现在是军人,接到命令只管执行,哪来这么多废话。”

李文忠挥挥手,示意耿炳文稍安勿躁,又对崎帅道:“你现在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还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届时明教圣女殿下会和你们一起行动,现在我为你们双方引见。”

一番介绍后,崎帅这才知道,坐在对面那白袍少女竟然是明教圣女,而两名白袍少年则是圣徒的身份。

在大明,明教的地位可谓显赫而超然。据说,大帝最初便是投身明教反抗魔国,才有了后来一步步登上权力巅峰的机会。这段往事很少有人公开谈论,但从大帝将国号定为“明”,并在立国后将明教定为国教这些细节上,可见坊间传言并非没有根据。

所谓圣女,按明教教义解释,是承应天界主宰明王的天命之女,注定斩断一切俗缘,将一生奉献给传播明王神谕的事业。而圣徒是明王在俗世的意志执行者,在明教的位序仅在教宗、圣女之下。

如此一来,倒也能够理解这三人为何能与耿炳文平起平坐。严格说来,除了觐见大帝和教宗须行跪拜之礼,他们有资格和任何人执平级之礼,哪怕见了皇后和太子也是一样。

不过崎帅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明教圣女、圣徒的参与,对于他那帮兄弟们的安全有多大帮助。

但是李文忠随后的话给崎帅浇了一盆冷水:“在攻打兽冢的行动中,你们要全力保障圣女殿下以及两位圣徒阁下的安全。说句不中听的话,即使你们全军覆没,也不能让圣女殿下和圣徒阁下有半点损伤。”

崎帅一听差点跳了起来。敢情这三人不但帮不上忙,还要他们来保护?如果非要讲大道理,说什么为了拯救苍生,让他带着兄弟们去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他勉强也认了。可这种情况下,他还得拿自己人的命去保护三个累赘的命,难道这劳什子的圣女、圣徒命就金贵些,他和兄弟们的命就不值钱?

不过越是这种时候,崎帅反而越冷静:“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

“那么我想提个要求。”

“你说。”

“既然是国难当头,我和兄弟们义不容辞,但是总不能让我们手无寸铁冲就进兽冢吧。”

耿炳文纳闷道:“你这混小子胡扯什么,难道入营时没给你发配发盔甲武器?”

崎帅也不多话,摸摸自己的制式佩剑,又瞅瞅耿炳文腰畔的惊鸿剑,脸上写着“这种货色也能叫武器的话,要不咱们换换”。

耿炳文“敝帚”自珍地一把护住自己的宝贝佩剑,装作没看懂崎帅的表情,咳一声岔开话题道:“那个,没其他事的话,回去收拾一下,晚上准时出发。”

崎帅赌气哼了一声,屁股像生根一样坐着动也不动。

耿炳文瞪着他:“你这混小子到底想怎么样?”

崎帅本着你们让我不开心,那么也别想让我逗你们开心的原则,两眼望天道:“国公和候爷都是沙场名将,一生征战想必收藏了不少神兵利器。在这种为国出力的时候,国公和候爷肯定会深明大义将自己剑庐中的收藏借出来,我和那帮兄弟也是肯定不好意思推辞的……”

这恐怕是大明建国以来,头一次有人把竹杠敲到堂堂国公和诛邪将头上,两名圣徒闻言不由再次皱眉。明教内等级森严远超俗世,他们实在无法想象,有人短短时间内连续“以下犯上”,这也让他们看向崎帅的眼光中满是厌恶与鄙视。

崎帅可不在乎两名圣徒怎么看他,事关兄弟们的性命,他从李文忠和耿炳文这里多敲出一点干货,就能让兄弟们多一分武备,活着回来的希望也就能多上一分。

李文忠倒底是国公气度,澹澹一笑道:“我府中剑庐收有名剑二十余柄,尽数给你又何妨。”

老上司发了话,耿炳文也只得附和道:“除了我随身的惊鸿剑,我收藏的十几柄剑都可以拿出来,这下满意了吧。”

崎帅摇摇头:“我们一共有167人,国公和侯爷却只拿出来30余柄剑,还差得远呢。”

耿炳文暴脾气上来:“你这混小子,不要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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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帅毫无惧色:“侯爷别忘了,剑是死物,我那帮兄弟却个个都是活人。一条命换一柄好剑,不算过分吧?”

这两人瞪眼相望的功夫,一直怡然自处仿佛外界一切都事不关己的圣女突然开口道:“明教圣坛内,倒也有不少宝剑,需要多少,本座即刻派人去取。”

圣女的声音清冷宁静,像雪峰上的不冻清涧落在湖面上,不带半点烟火气息,有种荡涤人心的魔力,让崎帅不平的心绪瞬间恢复清明。

“如此甚好。”李文忠笑呵呵地向圣女表达了一番感谢,要不然,以他对崎帅的了解,如果不能满足崎帅的要求,还不知道崎帅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如此总算各方满意,崎帅心知已无更多讨价还价的余地,随即告辞离去。在离开帅帐前,他多看了明教圣女几眼,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一转念,以圣女高贵尊荣的身份,又岂是他能轻易见得着的,于是便没再多想。

当天中午,四辆马车徐徐驶进崎帅所在的临时营地,167只样式各异、做工精巧的剑匣在车上码得整整齐齐。

营地中的少年少女们得到消息,全都赶了过来。方烈、方圆兄弟第一个冲上去,随便打开一个剑匣,马上有异彩溢出。

“帅哥儿,这些宝剑真是给我们的?”

“当然,每人一柄,人人有份。”

“帅哥儿,我们爱死你了……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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