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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五 妖兽天灾

当天晚上,崎帅睡得很不踏实,耳旁总是隐隐听到奇怪的声音,似凶兽咆孝,又似哀兽悲鸣,令他好几次从梦中惊醒过来。

接下来几天,暂住镛园的少年们每日上午在长吏监督下练习一个时辰剑阵,其他时候便无所事事。好在宫内好吃好喝招呼着,短短几天对于众人来说倒也不算难过。唯独崎帅一直睡得不好,梦里总是听到奇异之声,找御医开了安神助眠的方子也不见效。

一转眼,到了举国欢庆的国寿节,大明上下休市三日,共庆大帝国寿。金陵街头处处张灯结彩,庙会上更是人山人海,几乎每个路口都搭起了戏台子,手艺人摆出了自家最好的货物叫卖,好一番盛世景象。

这等热闹场景,在镛园内的少年们自然无福看到。天还未亮时,他们便穿戴整齐,准备前往奉天殿外等候向大帝献礼。

按照章程,国寿节三日中,七十七名杰出学子代表将要献技三场,第一日在奉天殿外为大帝及百官表演,第二日到皇城外广场为天下百姓表演,第三日则要去玄武湖皇家御苑,由明教教宗主持,为大帝万寿无疆向天地祝祷。

当朝阳升起时,奉天殿方向开始传来阵阵鼓瑟礼乐,东宫长吏清点过人数,又给每人配发了一柄礼剑。一想到将要在大帝和满朝文武面前舞剑献礼,所有人精神都很亢奋,就连几天来没睡过一个好觉的崎帅,受到其他人高涨情绪的感染,也觉得没那么困了。

“呜——都——”

一记洪亮悠扬的声音远远传来,听起来有几分像号角声,但细听又不怎么,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崎帅正觉得这声音有几分耳熟,人群中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快看天上,那是什么古怪东西?”

崎帅顺着其他人的目光看去,只见天上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浑身紫雾缭绕的怪鸟,体型庞硕如牛,且在宫城上方的高空中久久盘旋不去,谁都认不出是什么来历。

孟虎在人群中唯恐天下不乱地小声滴咕道:“这么多人一大早起来看个鸟,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长吏高声斥责道:“休得胡说,国寿之日,紫气东来,这是大吉之兆。”

大概应了“好的不灵坏的灵”,这边话音刚落,那怪鸟突然俯身疾冲,也不知落到了哪处宫院。在怪鸟俯冲下来的过程中,随着距离拉近众人终于看清,这怪鸟除了体型庞大,脑袋两侧还各有一排凶狠凌厉的眼睛,看上去好不狰狞。等它“呱呱”怪叫着重新飞起时,双爪竟然抓着一个宫女。

见此情景,在场少年无不哗然。长吏面部抽搐一阵,大叫道:“不用惊慌,鹰扬卫禁军须臾间便可将之击毙,国寿之日,正好拿这妖物祭旗。”

果然,宫城中很快升起四头狮鹫,从不同方向对那怪鸟发起围剿。这些狮鹫背上各驮有两名鹰扬卫禁军,一人持矛,一人持弓,远射近挑兼宜,加上狮鹫本就生性凶勐,向来是大明四大禁军中的空中霸主。可是没想到,以四对一的情况下,居然迟迟奈何不得那紫雾怪鸟。

孟虎捅了捅崎帅:“我赌一个铜板,这怪鸟见鹰扬卫以多欺少,说不定一恼之下回去叫兄弟来帮忙呢。嘿嘿,换了我就会这样。”

没想到事情真被孟虎这乌鸦嘴言中。在空中缠斗片刻后,宫城中又有四头狮鹫升空助阵,而那紫雾怪鸟似乎能通人性,见狮鹫数量太多,松爪振翅“呱呱”怪叫着逃走。可怜那宫女被怪鸟松爪从数十丈高的空中丢下,虽然众人隔着重重宫墙看不到,但想想也知道定然性命难保。对于如此伤人怪鸟,鹰扬卫禁军自然不能放过,八头狮鹫衔尾追击,很快消失在远处。

一连两次都说错,长吏自觉面上无光,收回目光强笑几声道:“纵然妖物强悍异常,仍然难敌我大明禁军之威……”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有意与长吏作对,他还未把话说完,天空中便传来阵阵急促的哨声。

只见那八头狮鹫又远远地飞了回来,拼了命地扇动着双翼,看起来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模样。而狮鹫背上的鹰扬卫禁军不停吹着示警军哨,似乎有紧急状况出现。

“呜——都——”那怪异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崎帅眼皮一跳,终于想起,这声音正是他连夜来在梦中听到的兽鸣声之一!

就在这时,众人终于知道鹰扬卫禁军正逃避什么。只见天边生出一团紫云,转眼便接近宫城,竟是成万千上万只形态各异的怪鸟结群而至,来势汹汹遮天蔽日,最大的一只挥翼之间,投下的阴影几乎快盖住整座镛园。

这般场景,简直如群魔乱舞,末世降临。宫里宫外瞬时乱成一团,哭喊声、尖叫声沸反盈天,连偏处宫城一角的镛园都清晰可闻,哪还有半点太平盛世的模样。

孟虎瞪大两眼,没想到自己的话不但应验,而且那怪鸟叫来的“兄弟”也未免太多了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只馒头,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要慌,不要慌。”长吏强作镇定约束着在场众人:“宫城有法阵保护,一旦启动必能保护大家安全。”

“可是宫外的人怎么办?”崎帅心中牵挂玉府安危,冲到长吏面前:“大人,以目前形势,国寿节已无法再行庆典,我留在这里也没用,请大人恩准我出宫护卫家人。”

长吏正要说话,一股浩然正气突然笼罩了座整宫城,空气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片片泛着微光的透明莲瓣,并按某种玄妙的轨迹彼此相连,结成一道巨大的防护光罩,凡是敢于俯冲侵犯宫城的怪鸟,无不化作氤氲紫气,在惨叫声中灰飞烟灭。受此景象鼓舞,宫内各处均传出欢呼声。

长吏吁出一口长气,脸色变得自然了些。他倒还记得崎帅,好言相劝道:“宫城中的万相光明大阵专为镇魔诛邪而设,想必此时我大明十二诛邪将中镇守京师的四将已启动法阵,接下来会将整个京城都笼罩进去,你且稍安勿躁,现在只有待在宫中才是最安全的所在。”

崎帅见长吏不允,虽然心急,但也只能先退回队列中。

孟虎回过神来刚要说话,一旁的焦畅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巴:“闭上你的乌鸦嘴,你一开口准没好事。”

孟虎挣脱后拉着崎帅道:“帅哥儿,你给评评理,这满天怪鸟飞来搅场,关我什么事?难道我说飞禽已现,走兽将至,地底下还会凭空冒出其他妖兽不成?”

这话不说还好,刚一说完,地面突然发生剧烈震动,刚刚平静下来的宫城内又响起惊慌失措的呼喊与凄厉的惨叫。那“呜——都——”号角声这次变得清晰可闻,似乎就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

长吏正惊疑不定,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一名浑身是血的禁军校尉冲进镛园:“大量妖兽破土而出,万相光明大阵阵基随时可能受损,瑞寿剑阵所有演练者即刻去玄武湖皇家御苑听候差遣。”

孟虎面对崎帅和焦畅吃人的目光,哭丧着脸道:“巧合,纯属巧合……我他妈的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禁军校尉见众少年队列涣散、磨磨蹭蹭,晃了晃手中利剑,疾声道:“大帝有旨,此事重大,若有违令者,斩无赦!”

这一声“斩无赦”如平地惊雷,终于令一众少年意识到事态严重。可是由旁观者转换为当事者后,所有人心头冒出一个疑问:妖兽天灾的异象自古罕见,却在国寿节这一日发生,难道上天欲灭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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