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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奇兵伏,今古河山无定据4

纪叔明捋须道:"珉语不可胡说。若临邛王立了这文书,只为一时带兵勤王,便得自请举家贬往边地,将慕容家这么大的家业尽数抛了...这,这不是为难临邛王么?"

中朗将成说闻言,亦道:"可临邛王再尊贵也越不过英王吧?连堂堂当朝皇叔都敢当众立下文书,临邛王难道不该更快表态,以平大家疑惑猜忌之心?"

成说出身寻常,官位也不过四品,但与其子成诠、成谕两代人俱是天子近臣,此时跟着纪叔明等出来说话,立时便有其他忠耿无畏的大臣附议。

再这么下去,反倒成了众臣逼临邛王立誓并签下文书势态了;而临邛王的犹豫惶恐,无疑也正告诉着众人,他并不想立誓。

即便他没打算借机控制京城禁卫军,至少也说明他绝不打算为大吴兴亡舍弃自己身家富贵。

于是,百官看他的眼神多多少少便开始有些怪异,连荆王都忍不住开口质问道:"临邛王,难道你还真的心存异心,打算趁乱篡了我许氏江山?"

临邛王额上已有大滴汗珠挂下,连忙摇手道:"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慕容雪心知不妙,忙道:"英王,既然你有统领禁卫军之心,交给你原也不妨。只是英王似乎从未带过兵吧?"

未带过兵,自然得有副手;正主儿全无经验,自然副手说了算。

她尚未说完,纪叔明翁婿对视一眼,已替她补完了将说未说的谋划。

许知捷此时却长笑起来,"太后娘娘莫非也和卫相一般,认为禁卫军群龙无首,一盘散消?"

慕容雪心头蓦地抽紧。

禁卫军看着各自为政,或坚守,或出击,却始终将京城与皇宫各处要道掐得死死的,凭太后、卫相等百般施压都不曾动摇,崔稷甚至还敢阻止临邛王府的人进宫,直到临邛王或太后亲至才勉强让步。

他们原以为诸校尉一心为皇室效死,方才如此拘泥不化,便想出借圣旨来逼他们从命。

如今看来...

她眯起眼向许知捷凝望,眸中若有烈焰簇烧。

而许知捷像个终于闹够的顽童,冲她笑了笑,忽退开两步,从怀中掏出一物,朗声喝道:"先帝传我遗旨,京中若有异变,累及帝王,令禁卫军无所归依,则由英王许知捷统领八大校尉,安我大吴社稷!"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慕容雪猛地站起了身。

临邛王失声道:"不可能!不可能!先帝怎会下这样的旨意?我等闻所未闻!你...你敢伪造圣旨!"

许知捷将明黄绫帛向外拉开,缓缓从文武官员中走过,让他们细看分明。

他冷笑道:"先帝大行才两年不到,他的亲笔与御印想必众位应该都能认出。如若还有不信,可去向八大校尉求证,其中崔稷就在承运门外,左、右军校尉也在京中,也许...还有其他校尉也已到了皇宫附近,这道遗旨是真是伪,一问便知!"

临邛王又惊又怒,喝道:"你既有遗旨在手,为何方才说什么归隐东海?"

许知捷并不答话,只嘲讽地看着他。

张珉语更不掩饰他那类似看白痴的神情,"哧"地笑出声来。

群臣此时也已看得分明,看似最闲散最不管事的英王原来深受先帝器重,早已成竹在胸,暗中操控着禁卫军的行动。

他故意说什么若统领禁卫军,便事后交权归隐东海之类的话,不过是激临邛王等人而已。

临邛王不负所望,不臣之心如此赤裸裸地展现于朝堂之上,当真颜面丧尽,进退失据。

慕容家千算万算,再算不到许知言居然还布了英王这颗棋子,关键时刻竟比任何刀剑都锋锐,让他们瞬间一败涂地。

卫辉扫了一眼临邛王仓皇的面庞,暗自皱眉,却展颜笑道:"原来先帝早有安排!如此当真是社稷之幸,皇上之幸!有英王爷的暗中布置,想来皇上也该安然无恙吧?却不知皇上今在何处?"

许知捷缓缓收起遗旨,叹道:"皇上在哪里,其实本王还真不知道。本王只知道,皇上被围第二日,成诠、秦襄便已不再与我联系,第三日,南宫凌也不再和我报告动向,今天崔稷和匡幼安也完全把我丢到脑后了...如今这禁卫军,已经完全不需要我代掌了!"

他踱到纪叔明跟前,"不知纪大人可知皇上如今人在何处?"

纪叔明汗颜,忙垂首道:"臣亦不知,不知..."

许知捷笑了笑,"大概也该来了吧?"

殿后穿廊下,蓦地传来年轻男子爽朗长笑。

"五皇叔谐趣多智,一如既往!真要上阵杀敌,想来也能从容应对,大获全胜!"

廊下转过数道人影,不紧不慢踱入殿中。

不仅有许思颜,更有皇后萧木槿及成谕等贴身近卫。

另有几名内侍跟着,神情间已是止不住的欢喜。

涵元殿是许思颜素日召见大臣、处理公务的地方,宫人精挑细选,大多忠心可靠,故而他秘密回宫后,在殿外暗中观望许久,再无一人泄露行踪。

此刻,他一身明黄服色,宛若琼枝玉树,舒徐高贵,华彩夺目,木槿则身着明紫翟衣,头戴珠冠,虽消瘦了不少,反显得恬静许多。

最重要的是,她腹部依然圆滚滚的,未来的小皇子或小公主依然在茁壮成长,等着成为大吴皇朝崭新的希望。

原正跪向慕容雪的众臣齐刷刷转过身来,慌忙唱和道:"臣等拜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思颜却抢上前一步,先向慕容雪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慕容雪怔怔地看向他们,向前踏了两步,泪水已簌簌滚落下来。

她哑着啜子道:"颜儿,果然是你么?真真担心死母后了!"

许思颜恭谨而温顺地含笑答道:"是儿臣不肖,令母后担忧了!也请母后善加保养,别为那些别有用心的谣言伤了身体!"

他的黑眸泠泠转向地上那个传报皇帝罹难消息的禁卫军,眸心却不见一丝笑意。

那淡淡眸光转动之际,慕容雪仿佛看到了和他父亲一般的清明如镜的眼神。

也许是因为许思颜从未如他父亲那般孤独自闭,他的模样虽与许知言相像,却从不像父亲那孤高自许,清冷难近,以致慕容雪总觉得他更像夏欢颜。

这个认知让她每每看到他那明亮的笑容时总觉得好生扎眼。

可这一刻,那清明如镜的眼神里,蕴着的疏离冷漠与许知言宛然同出一辙,令她看到眼底,似有什么狠狠撞了过来,本来冷硬如冰的心立时被撞得四分五裂。

痛意弥漫,连她的身体都似要被撕得四分五裂。

"好,好...好得很!"

她咬紧牙关,勉强笑着说,却再也支持不住,人已捂住胸口坐倒下去,竟是唇色发紫,冷汗涔涔。

"母后!"

许思颜连忙扶起,转头喝道:"传太医!传太医!"

木槿亦指挥人上前帮忙,并叹道:"母后果然待皇上视同亲生!见得皇上无恙,大惊大喜之下,似乎心疾发作了?"

视同亲生,则直指并非亲生;闻皇上死讯不曾发作心疾,见得皇上无恙却发作心疾...

慕容雪一口气再上不来,立时昏了过去。

临邛王又惊又气,指住木槿道:"你..."

木槿扶着腰,一边催着问太医何在,一边疑惑看向临邛王。

"大舅舅,你在问我们如何脱困的么?可如今难道不是救治母后更重要?大舅舅到底想做什么?难道...难道你真盼着我们或母后出事?可方才五皇叔已经说了,便是皇上不在,这禁卫军也不会由你掌握;便是我们出事,这满朝文武也不容你动别的念头!"

如此一说,立刻将满朝文武和临邛王割裂开来,仿佛心存妄念的只有他临邛王一人而已。

临邛王给她看似天真却锋芒凌锐的话语一堵,差点也要一口气上不来,当场给急晕过去。

卫辉忙解围道:"皇后娘娘,王爷之意,太后娘娘突发心疾,不宜喧闹太过。"

木槿点头,"卫相所言极是。这殿中本是皇上与众位重臣处理政务之所,自然不宜静养。话说,母后好好在德寿宫吃斋念佛,是谁把她引到这里来的?惊吓母后至此,真真该千刀万剐!"

纪叔明在旁犹未说话,那边张珉语已道:"回皇后,那名不知哪里钻出来的禁卫军刚传来皇上出事的消息,太后便已赶到此处。想来禁卫军入宫之时便同时派人通知了太后。话说,莫非他一路看见谁都会说一次皇上出事?不然这耳报神还真不容易这么快呢!"

纪叔明忙低斥道:"珉语住口!这些事我等未曾亲见,不可妄自揣度!兴许...另有内情吧?"

却分明还是认为张眠语所言有理,那禁卫军既不可能逢人便说皇上出事,便证明太后早已知晓此事...

虽未明说,可殿中之人久在朝堂厮混,哪个不是心有七窍?

暗自掂量几回,虽恭敬侍立于侧,却不敢再对太后流露太多关切之意,连原来靠临邛王等站着的两名侍郎,都悄无声息地向外挪开了几步。

许思颜将太后抱于怀中,只觉她轻飘飘的,已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再看到她这两年飞快憔悴苍老的面容,心头又是怨恨,又是心酸,泪水在眼眶里打了两个圈又生生逼回,只抬头厉声问道:"太医呢?太医呢?"

木槿忙道:"别急,来了,已经来了!"

低头瞧慕容雪面色苍白,嘴唇紫绀,不似作伪,她连忙令人抬来软榻,让许思颜将慕容雪放下,扶其平卧其上,才柔声道:"放心,应该没事。"

许思颜知她多少懂点医理,略略松了口气,立于慕容雪身侧默然无语。

虽早早便知这位母后并非亲生,可许思颜本是在她怀抱中长大。

在生母弃他而去的怨念里,眼前的母后在他心里所占地位更加重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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