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君临天下 >君临天下

第168章 西风卷,几多恶云乱花枝3

慕容雪已倒抽了口凉气,眸中掩不住长者的失望,"皇后,一向以来,你便是这般揣测着哀家?"

木槿笑道:"不错,儿臣未入吴宫,便听说这吴宫上下没一个好相与的,而这般巧,母后一言一行都正印证了儿臣的想法呢!儿臣不但揣测母后偏帮柔妃打压儿臣,还在疑心着前儿刺客之事呢!慕容氏便是寻一千个理由来开脱,在儿臣看来,终也是最大的嫌疑者!便是儿臣与母后笑颜相对,只怕这满宫里的人,也该早已心知肚明,母后不喜儿臣,儿臣一朝被蛇咬,也时时警惕着母后呢!在这样的状况下,儿臣会特特跑到太后宫里,和兄长说那见不得人的私情密语,还叫这贱人听了去?"

她蓦地向慕容依依一指,虽无兵刃在手,却有刀锋的凛寒倏地闪过。

慕容依依未换衣衫,湿淋淋地软在林氏怀里,这一刻却似更加瘫软如泥,只一双幽幽大眼已禁不住满怀的怨憎,看着木槿的眼神宛如在看一条噬人的毒蛇。

而木槿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走到许思颜跟前,慢慢道:"这些栽污之言,连三岁小儿也不会相信,皇上竟会相信?"

自慕容雪将话头引到木槿行止不检上,许思颜再未曾说过一句话。

柳荫投于他的面庞,他的神色有些恍惚,却在木槿出言捅破与皇太后间勉强维系的那层窗户纸后,目光直直地凝注于木槿身上,幽深里有隐约的怒意闪现。

听得木槿问他,如潭深眸顷刻温雅如素月流辉。

他握住她的手,轻笑道:"既然三岁小儿也不会相信,朕若信了,岂非如三岁小儿也不如?那皇后该何等失望?"

他说着时,已不觉低头看向她的手。

握于他的掌心,她的手不若从前柔软,指骨明显地僵硬着。

这样的大热天,她的掌心竟是冰凉的。

她的话语虽迅捷凌厉不留余地,圆圆的脸庞看着却纯稚一如平常,一双大而分明的眼睛里却是与此刻烈日炎炎截然相反的淡漠, 甚至没有她话语中的憎恶。

他忍不住又向前挪了一挪,让她的身子靠上了他的肩胸。

慕容雪看一眼那藏于木槿花后始终没机会打开的角门,暗自叹息一声,说道:"既然皇后如此厌憎哀家,柔妃的话,的确连哀家也不敢相信了!"

临邛王一惊,忙道:"太后,若贤妃说谎,那贤妃怎会落水?慕容府的人无不知贤妃不通水性,胆子又小,怎会拿性命开玩笑,自己跳入水里找死?皇后所言虽有道理,可萧太子入吴两个月,皇后都不曾和兄长好好见过一面也是事实。今日...是皇后第一次单独...见...见到萧..."

慕容雪皱眉递过去一个眼色。

临邛王迟疑着顿住口,躬着身抬袖擦额上的汗水。

再说下去,连新帝新后之间的那层窗户纸都要被捅破了。

虽然谁都没有说,但他们都心知肚明,正是新帝的疑心,皇后才无法和萧以靖相见,也从不肯主动提出要和萧以靖相见。

许思颜暗怒,却淡然问道:"舅父,不是说今日只是自家人一起吃顿饭么?难道是皇后做主邀请了内兄?"

临邛王刚擦掉的汗珠顷刻又大颗涌出,只得道:"太后派人传话时,听说萧太子救了继源,又想瞧瞧萧太子的人品模样,便一并请来了...话说贤妃还有个庶妹,已至适嫁年龄,若能侍得太子身侧,也是两国幸事。"

萧以靖一直待在稍远处的木槿花下,抱着肩冷眼旁观,忽听得临邛王如此说,唇角轻轻一勾,漫不经心道:"好呀!我夫人时常觉得府中寂寞,若能多个人过去为她端茶倒水,让她抖一抖当主母的威风,她必定乐意得很。"

临邛王听得已不自禁地抖了一抖。

虽说庶出,好歹是他自己的骨肉,在家也颇是娇养,如今因那两位不肯上当,慕容依依又擅作主张,硬着头皮把庶女临时推出来当挡箭牌,不想萧以靖竟应得如此爽快。

蜀国名为属国,可也国富民强,且天高皇帝远,当年萧寻便曾无声无息地把他名媒正娶迎回去的大吴公主给弄没了,这才扶了滕妾夏欢颜为嫡妻...

如今萧寻还在,这个萧以靖看来更无情,又有个厉害的嫡妻在,真送个他们讨厌的慕容氏女儿过去,估计没几个月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了。

虽在意料之中,许思颜听得还是着恼,却笑道:"亲上作亲,听着果然不错!"

临邛王额上的汗珠便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

慕容雪暗叹一声,柔声道:"罢了,这事待会儿边喝茶边聊吧!桑青那边的云海白毫应该早就烹好了,再不过去,那茶需改了味儿。柔妃、萧太子先去把衣裳换了吧!"

再不提慕容依依被推落水之事,自然也顾不上再质疑木槿与萧以靖清白与否了。

慕容依依尚一脸委屈之际,萧以靖已拂袖道:"臣谢过太后,但这宫里的衣物,臣可不敢换。"

慕容雪含笑,"怕宫里没你合身的衣衫?"

萧以靖淡淡道:"怕不小心迈错了脚步,又被扣上什么罪名。话说我母后当日离开真是她毕生所做的最明智的选择。若她留在吴宫,以她那种只知扑在医药之上的心智,便是有天下至尊保护,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目光转向了许思颜,冷凝的眸子墨色浓酽,如化不开的幽夜。

如今许思颜成了天下至尊,他保护得了他的心上人吗?

又或者该问,他愿不愿意用他的一切去爱她护她,以及...懂她信她?

萧以靖的言外之意极明了,吴宫处处危机,萧木槿若是和夏欢颜一样的性情,再怎样纯良无害,也能被人活活整死...

听得提到母亲,许思颜胸中一抽,再低眸看向娇小玲珑的妻子,便宛如有只无形的手捏着自己的心脏,正一点一点地收紧,让他几乎窒息。

但他素袖轻轻一摆,终究低低地笑了起来,"内兄放心,朕前日便说过,若有人意图谋害皇后,便与谋害朕无异。朕,不会容得他们放肆!"

木槿撕开了与慕容氏情深脉脉的面纱后,萧以靖更是随之毫不容情地摆出自己的猜忌,不留半分情面;许思颜无法明言,却也明白无误地表示了对嫡妻的维护...

慕容雪脸上的温厚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淡淡睨向萧以靖,"哀家向来视萧寻如友,瞧来是哀家眼光有误。萧寻...早就将哀家当仇人看了吧?"

以萧以靖的年纪阅历,当年夏后在吴宫之事,自然只能从萧寻或夏后本人那里听说。夏后已逝,何况又是许思颜生母,慕容雪不便提她,遂只提带她离开吴国的萧寻。

而萧以靖听说,竟然嘲讽而笑,躬身道:"太后娘娘错了!父皇向来感激太后!"

众人尚未回味出萧以靖话中所指,慕容雪、许思颜已一起白了脸。

木槿却仰起下颔,看向身畔的许思颜,方才冷锐淡漠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龟裂。

那是...不自禁钻出的一缕担忧。

夏后弃先帝与他而去,转投萧寻怀抱,一直是许思颜十余年来的心病,触不得,碰不得,更提不得。直到泾阳侯府木槿解他愤郁,这才渐渐释怀,却始终有着心结。待欢颜拖着病体来见他最后一面,这心结已转作撼痛。

他注定这辈子不可能与生母团聚,哪怕一天,或者一个时辰。

太后想借萧寻挑起许思颜心中旧恨,萧以靖平平淡淡的"感激"二字,却顺利地将那恨意引向了太后。

若非慕容雪容不下夏欢颜暗中使计,萧寻根本不可能顺利带了夏欢颜回蜀,许思颜便未必与生母一别十七八年,再见面便是天人永隔...

许思颜身形有些僵。

前尘如烟,依然是焚着心的火焰,时不时灼烧着早已生根发芽的那点执念。

凉薄似清霜的黑眸从诸人面庞扫过,低眉投向木槿。

木槿却早已收了那缕担忧,若无其事地转过脸,向萧以靖微笑道:"细想果然如此,还是五哥最懂父皇心思!"

她既已决定与慕容氏挑明嫌隙,再不肯虚与委蛇装什么孝女贤媳,毫不客气地接过来踩了太后一脚。

从此她担了不孝的骂名,可再有人害她,凭谁也会首先疑心到慕容雪,再不容她以伪装的笑容和温善高高在上评判是非。

慕容雪面庞端肃而痛心,一时不曾说话,临邛王却已气得哆嗦,上前道:"皇后,百善孝为先,你怎能和一个外人联手对太后如此说话?这又置皇上于何地?"

木槿嘲讽道:"我不孝又如何?婆慈媳孝这戏码太后有兴趣演,本宫却腻了!谁爱演继续演去,本宫只知辱我者杀,害我者死,想把本宫当猴耍的长辈,本宫一样要看她的猴戏!"

"你、你..."

临邛王再不料新后竟如此泼辣狠毒不留余地,一时再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样?"

木槿甩开许思颜忽然握紧她的冰冷手指,目光扫过临邛王、慕容依依,寒声道:"若你不服,只管纠集你那些朋党参劾本宫去吧!能把本宫参下这后位,便算你们本事!否则这宫里还轮不着你慕容氏还对我指手划脚!夹着尾巴好好当你们的官儿,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便罢了,再想阴谋阳谋摆布暗算我,别做你们那春秋大梦了!

慕容雪在旁已忍不住地叹息,"皇后,你口口声声说哀家要害你,慕容氏要害你,但现在你不是好端端的?倒是依依..."

"咦,怎么都在这里?"

身后,忽有女子清淡如水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首,转角处苏亦珊携了名侍儿款款而来。她本就清丽,如今一袭素色衣裙裹于烟柳之中,愈增雅静之气。

她缓步走至近前,仿若没看到眼前尴尬情势,屈身行了礼,一双妙目横波,清莹莹看过众人,浅绯的薄唇微弯,微微笑意如碧痕破开静水,有种无法言喻的静美。

她道:"桑青姑姑那边早已烹好了茶,臣妾在那边久候不至,可叫人来回寻了几遍了,原来却在这里!"(未完待续)

相关推荐:天网天官赐福天界文明花好月圆倚天屠龙记重生之都市狂仙娘子军夜色大军阀